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​我本是王母娘娘手下大将

2025-03-15 09:23 来源:旺达屋 点击:161

我本是王母娘娘手下大将



天庭,一个寒侵入骨的地方。这里没有春夏秋冬,没有雾霭流岚,没有日月星辰。有的,不过是白日漫漫的横无际涯;是月光永远照不到的不周山;是鸟雀至死也飞不到的南天门,以及终生也望不到尽头的云海。

少年郎刚刚位列仙班,他在凡世时,单骑闯山寨,救被掳劫的少女。在官道斩下贪官的头颅,把救济百姓的粮食送往疫城。百姓们总是尊他为“天蓬”。

“北斗九宸,应化分精,而为九神也。”百姓们觉得,这个青丝高绾,剑眉星目,眉间那一点朱砂,策马而来,踏风而去的少年郎,一定是上苍派来救他们于水深火热的神仙。被人们所称赞的“神仙”,明明是单刀闯敌营救下被掳获的皇子,却在奸佞口中变成了罪魁祸首,妄图谋朝篡位的恶人。无谓是非曲直,无谓公道人心。

他五马分尸那天,是严寒腊月。他的四肢脖颈被系上绳索,没有质疑权贵奸佞的努喊,也没有痛彻心扉痛骂贱民的污言秽语。天空飘起白雪,像是再给他送别,北风卷地,卷起了地上的砂砾,不知是哪家少儿郎的一声哭喊回荡在刑场,惊得树上看热闹的乌鸦呕哑嘲哳,让人不觉捂上了耳朵。

在他生的最后一刻,看到了一束诡异的光亮,听到了丝竹管弦般的低语。再醒来时,他已经身穿一身白银盔甲,青丝褪成白。

他,有了新的名号 —天蓬。

天蓬虽然游手好闲,但是他一身在凡间练就的本事让天宫的人瞠目乍舌。动如风,静如水。在战场上神出鬼没,让觊觎天庭的孽畜闻风丧胆。

跟天蓬一同晋升的还有一个在凡界不过一个舞女的姑娘。天蓬总觉得她眼熟,却怎么也记不起来。

天界太平不用打仗的时候,天蓬总喜欢扎在神树下听着太上老君那群老头们说着凡间的命数,偶尔他会用法术变出些他还有些印象的凡间玩意儿,逗老东西们开心。有时候,太上老君忙着炼丹,月老忙着掐算姻缘,只留他自己的时候,他就喜欢躺在神树上,看着变幻莫测的霞光,看着来来往往的仙鹤,回忆回忆越来越记不清的人间。

每当他自己的时候,那个舞女总会适时出现。开始天蓬实在懒得理她,觉得这个女人出现的莫名其妙。让他俩开始能成为知己的契机,竟是那仙子在赤脚大仙那里打赌赢了一瓶凡人孝敬的上好的花雕酒,被天蓬撞了个满怀,酒香四溢,是人间的味道。

那天,仙子采了瑶池的荷花,蟠桃园的桃子制成糕点,两个人吃着点心喝着小酒,聊起了朝朝岁岁。

“我以前就是个乡村女,还差点被山贼拐去做了压寨夫人,后来,有一男子策马而来,好生英俊。”

“哈哈哈哈,你可别再思凡间的好儿郎了,小心剃了你的仙骨做畜牲去。”

“将军,那是你不知,他真的是个绝好的人。只可惜最后,遭人陷害,惨遭毒手。我还去寻过他的尸骨,只不过,在荒山野岭,只寻得几片碎衣服,我的命差点也搭在上面。”

“那你是怎么做神仙的?”

“后来,我去了歌舞坊,赚来的脏钱就去买点粮食布施,给庙里捐点儿香火钱,要不就是送那些乞巧儿去读写书,做些营生。我想,他不在了,他想要的太平盛世总要有人替着去做些。”

他对上她的眸子,千种柔情,好似一潭青水,在他心里荡起涟漪。

在宴会上,她一舞倾城,博得了太子的欢心。知道这个消息的天蓬心中并不快活,每次见仙子迎面而来都会转身而去。

一夜星辰入梦,他突然梦到一女子的声音在崇山峻岭中飘荡,他也梦到一个女子,在刑场空荡之后的跪地流泪。他还梦见,他单枪匹马救出一个女子,害羞的把头埋在他的胸前。

后来,他很久没在见到那个仙娥。听别的人说,她为了拒绝太子的纠缠竟去了广寒宫与嫦娥为伴。嫦娥是个苦命的女人,仙帝怜悯不让人去扰她清净,太子就算再想追去广寒宫也只能作罢。

不过不知道为什么,太子开始有意无意的针对起他来了。去蛮荒之地阻击恶兽,去忘川击杀恶灵。每次恶战,都险些让他魂飞魄散。

没人再和他过不去了。听说,太子要和那个仙娥大婚了。那天,他在路上碰见盛装打扮的她,与梦中的女人的身影重合,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一下子炸裂出来。

“我不能负芸芸众生,再等我一次。”

“我无权无名,只有一马一剑,姑娘可愿陪我过此一生?”

酒不醉人人自醉。那天他颤颤悠悠走进她住的别院,一下又一下的想要触碰那扇门,却被看不见的屏障一次又一次弹开。每弹开一次,就像被天雷劈了一道。天雷滚滚,最终惊扰了众神。

天蓬被关了不知是几十年,还是几百年,在北极的冰寒之地。直到太子大婚的时候,大赦罪神,才饶了他。

天蓬一步步走向大殿,眼神里充满肃杀之感。拦路的天兵被他一刃寒光,削尽仙体,神识破碎。

她雪白圣衣衬着精致脸颊,额间的金色凤尾让他扎眼得紧。他就像一只疯狗一样在殿前厮杀。

“你们为甚不问我愿不愿成神成仙?”

“神仙就要斩七情决六欲,他太子成亲又算什么?”

“好一个众生平等,凡人私欲太多。你们,除了会点儿法术,不老不死不轮回,跟凡人有什么区别?”

“我要带她走,这个神仙我做腻了,放我们走。”

仙娥看着暴躁的天蓬一时不知如何是好,和他的往昔,人间的短暂春夏,还是仙界的悠悠岁月,全部涌上心头。当她看着斩神根基的噬仙索被请出来的时候,就像几百年前在刑场时那般跪了下来。“天蓬,我求你了,别执着了。”她低贱地拽着身边男人的仙袍苦苦哀求,另一边的天蓬被噬仙索束缚狠狠的吸着神力。

最后,抵不过的是奈何桥边的一碗孟婆汤。她喝了,哪怕苦痛,他也能活。

后来天蓬从威风凛凛的神将变成了守护边陲荒漠的一尊小仙,在漫长无涯的岁月里和她此生不再相见。

驼铃入耳,有时过客身上会飘来花雕酒的香味儿,他总会对着一片茫茫沙海自言自语“我本是王母娘娘手下大将。”

“天蓬,你竟觉得神仙斩七情绝六欲残忍,那你就永远承受相思和悔恨吧。”